黑水族源记
黑水县,位于青藏高原东南缘横断山脉中段北端的岷江上游。其东南与茂县相连,西南毗邻理县,西接红原,西北至马尔康,东北与松潘接壤,地理位置优越,是进入大草地、大雪山的重要缓冲地带。特殊的地理位置也使得这里的民族文化呈现出交叠多样的形态。
岷江上游藏彝走廊的历史上,曾经有过6次人群从青藏高原和内陆迁徙到嘉绒地区的记载,其中对黑水民族文化、政治、经济、宗教形成影响最大的有4次。
第一次的人群迁移距今大概6000年,藏缅语族的先民从河湟地区南下。这一次南下的人群,基本奠定了今天藏彝走廊里人群的基本面貌。在这个区域里发现了很多新石器时代的遗址和石棺葬,比如:黑水县晴朗乡八字村,20世纪70年代,挖掘出了若干座石棺葬及陶片、人骨和木炭等残片。
《嘉绒地区历史》一书中对“新石器时代居住在今嘉绒地区的诸氏族”有过这样的描述:在新石器晚期的炎帝神农时期,居住在西北地区的藏族先民四大氏族之一的“冬氏族”,他们部分人从通天河一带,经松潘、黑水向嘉绒地区迁徙。“冬氏族”是以牦牛为图腾的氏族,我们今天还能从松潘和黑水的一些地名和沿途的牦牛图腾,找到“冬氏族”当时迁徙的路径。松潘的大姓和黑水的秋那一带,自古就有藏语“雅郭柯”,直译即“牦牛头地区”,从黑水县到嘉绒地区须翻越雅克夏雪山进入嘉绒地区,“雅克夏”在藏语中的发音是“亚恰拉”,直译为“公牦牛累倒之坡”。
第二次的迁徙是秦向巴蜀扩张,导致原来住在和秦毗邻地方的人群向西迁徙融合,这些人群里面就包括一支很重要的古代人群—氐羌系。
《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自笮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冉·駹最大。其俗或土著,或移徙。在蜀之西”。古代羌人,曾经因受战乱和自然灾害迁徙至今天的岷江上游一带。在羌族民间史诗《羌戈大战》中记录了这样一段话:“阿爸北苟有九子,其中五儿子木勒住兹巴(今黑水)”。相关的历史书籍也记载了黑水“戈基人”,说是东部唐朝势力扩张时,汉军为其取名“嘎基人”“氐羌”等。
第三次的迁徙是吐蕃的东扩。唐蕃在黑水展开的长期拉锯战,加速了民族及文化的融合,成就了这个区域民族的多样化和文化的多元化。
公元7世纪吐蕃崛起,唐贞观十二年,吐蕃赞普因向唐求婚遭拒而发兵松潘,长达两个世纪的“唐蕃大战”由此开始。因黑水是经由松潘进入嘉绒地区的要道之一,必然也受到了战争的冲击。《安多政教史》记载:“嘉绒杰布--达热·更确斯甲将来自卫藏的箭匠和司库等遣往嘉绒绰齐(黑水)进行管理。绰齐(黑水)为察绒柯盘之地,民属扎氏多协之后裔,此地人们骁勇善战,他们是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首次派遣到多绒边界驻守屯边的十万大军的后裔,故称绰吉(十万)。派遣的箭匠筑城堡并管理此地,称其为奔·达堪仓(官·箭匠氏)。”
唐蕃大战结束后,茶马古道的商贸往来更加频繁,岷江河畔每天来往穿梭着从草原、山地搭载着物资的牦牛和从内地背驮着茶叶、盐、布匹的马匹。著名戏曲家汤显祖曾作诗写到“羌马与黄茶,胡马求金珠”,可见茶马古道上流动的巨大的经济利益。至清末民初时期,茶马商贸尤其兴盛,进而推动了第四次有影响力的人口迁徙。
清末民初,马尔康、小金、黑水等地盛产鸦片,大量内地汉人源源不断进入这些区域种植和收割鸦片,很多人在此谋生并与当地人通商通婚,民族融合发展和文化的交流互鉴不断加强。
今天,黑水的民族文化多元现象,除了历史原因,与其区位环境也有很大的关系。黑水北部属松潘厅管理,受北方草原文化的影响较大;南部归茂州管理,受南部茂州文化的影响较大。由于黑水南部地处文化交界地,东边是汉文化区,南边是羌文化区,北边是藏文化区,多元文化在黑水南部进行交流融合。
1952年7月24日,黑水县建立新生政权,黑水人民真正当家做主,实现了平等与自由。大批内地人口进入阿坝地区进行经济建设,民族之间的融合发展日益增强。如今,高速发展的交通以及信息化建设不断促进黑水的经济文化发展,民族文化多元性的形态和优势更加突出。
黑水的民族文化如同多姿多彩的彩林,将成为川西北一颗耀眼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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